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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一些问题,也是对我自己。问你们,也问我自己。 问题,问题是这样的:当你做电影的时候,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当我在做或者我希望是在做哲学的时候,我究竟在做什么?对此能说些什么呢?
当然了,在你们那里没搞好,在我这里也没搞好(众人笑),不仅仅因为我们可以跟自己说——或者我可以换个方式问问题:在电影中有一个想法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人做电影,或者有人想做电影,有一个想法意味着什么? 我们经常说:“看,我有个想法。”那么因为一方面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想法,是一个罕见的事件(event),很少发生,那是过节了。并不平常。 而另一方面,有一个想法,不是笼统的东西,人们不会有一个普遍性的想法。 一个想法,是已经献身了的,就和这个有想法的人一样,献给了某个作者、领域。 我想说的是,一个想法有时候是绘画中的,有时候是小说中的,有时候是哲学中的一个想法,有时候是科学中的一个想法。很明显同一个想法不会同时是所有这些。
如果你们愿意,各个想法,就要被看成各种潜能(potentials),不同想法是不同的潜能,不过这些潜能已经参与到这种那种的表达方式里了,并且与之水乳交融,因此我不能声称:我有一个普遍性的想法。 依赖于我会的技术,我可以在某个领域有一个想法,一个电影中的想法,或者其他的,一个哲学中的想法。
所以,我要回来讲我做哲学、你们做电影这个问题。那么,这么说就太容易了:是啊,大家都知道哲学是准备反思任何东西的。所以,为什么它不反思电影呢? 然而,这都称不上一个问题;哲学不是来反思随便什么东西的。它不是来反思其他东西的。我想说的是,认为哲学是思考什么的一股力量,似乎给了哲学很多,可事实上,却从它手里拿走了一切。 因为没人需要哲学来反思。我想说的是,显然,唯一能反思电影的人,就是电影人,或者影评人,或者爱电影的人。他们绝对不需要哲学来反思电影。 数学家会需要哲学来反思数学这个想法是搞笑了。 如果哲学要反思点什么,哲学就没有任何理由存在。哲学存在,是因为哲学有自己的内容。
如果我们自问:哲学的内容是什么呢? 这很简单:就是哲学是门学科,和任何其他学科一样有发明性、创造性。哲学是一门在于创造、发明各个概念的学科。而概念,不是现成就有的,概念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在天上坐等一位哲学家来捞。概念,是要生产的。 所以,当然,不可能那样制造出来的、不是说有一天,“看,我要搞某个概念,我要发明某个概念”。这就相当于一个画家跟自己说,“看,我要这样画幅画”。必须出于一个必要。不管是在哲学还是其他地方,就像一个电影人不会跟自己说,“看,我要做某个片子!”必须有一个必要,否则什么都不会有。
无论如何,这个必要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如果有这个必要,就意味着,至少我知道一位哲学家是要干什么——而他不是来反思的,哪怕是电影。 他为自己发明和创造概念。我说我做哲学,也就是说,我试着发明概念。我不会试着反思其它东西。 要是我说,你们做电影的,在干什么呢?我用了一个幼稚的定义,但你们先接受这一点吧,肯定有其它的更好的。我会说你们发明的,不是概念,那不是你们的事儿,你们发明的则可以称作一大块一大块的(blocks)绵延-运动(duration-movements)。如果制造了一大块绵延-运动,或许就是......在做电影。 注意,这关系到不是提出或拒绝一个故事。什么都有一个故事。哲学也讲了很多故事。哲学讲的故事,是带很多概念的故事。 电影,我认为,假定、假设吧,是用一大块一大块的绵延-运动来讲故事。我可以说绘画发明的,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大块,既不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概念,也不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绵延-运动,暂且说它们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线条-色彩。音乐发明了非常非常特别的另一种大块,好。
但我认为在其中,科学也不差,科学也不缺创造性,我看不出各种科学和各种艺术这一切有太多对立。 如果我问一个学者:他在干什么?他也在那里在发明,而一个学者不是在发现,或者是有发现,但这只是一部分,而且我们不是用发现来如其所是地定义科学活动。一个学者,他和一个艺术家发明、创造得一样多。 那么好......那么为了还是要停留在我基于的那些粗略的定义上,一个学者——你们知道,这并不复杂——就是发明、创造各个函数的,而且只有他这样。 他不创造概念,一个学者之所以是科学家,与概念没啥关系,而这甚至就是为什么谢天谢地有了哲学。 然而,有件事是只有一个学者会做的:发明、创造各种函数。那么,什么是一个函数?可以很简单地下个定义,我会试一下,因为我们讲的是最基础的东西。完全不是因为你们不再理解,而是因为是我应付不了......而且,我今天没法对你们展开,无法讲得更远了。我直接说最简单的:一个函数,是什么? 一旦至少在两个集合之间存在着规则的对应时,函数就有了。 科学的基本概念——不是昨天开始的,而是开始了很久很久——科学的基本概念就是集合的概念,而一个集合完全与一个概念不同,和一个概念毫无关系。 一旦你们将各个集合置于有规则的关联中,你们就获得了各个函数,你们就可以说:我在搞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