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读完了这本书,读完觉得心里被压得什么都写不出来,这大约就是历史的沉重吧。这本书是一位老人在古稀之年开始写的一本以她的母亲为主角的自传体小说,回顾了从抗日战争前期一直到文革结束的一个家庭的历史。除了感慨那段历史中,无数的中国普通人民过得是多么艰难以外,还有很多其他感触。一是有感于女性之坚韧。读完全篇的感觉真的很佩服这位母亲和她的大女儿(也就是作者本人),基本上这个家都是靠她们撑起来的。虽然他们的父亲不算是一个坏人,而且他也有非常多的无奈,但感觉他的判断力和心理承受能力的确不如秋园这位母亲……最后由于身体不好,还是靠着她们一直养着他。最“气愤”的一段是,秋园险些被强暴,但是她先生第一反应是秋园的错,并让她自杀。虽然后来误会被解除,但那一瞬间那种直觉的反应真的很让人心寒,也让人感受到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第二是有感于对教育的渴望。秋园和之骅(即大女儿)都对教育有一种真切的渴望,那种渴望非常让人感动。秋园年轻时由于家境问题早早嫁人,嫁人的条件是对方要去送她读书。之骅因为需要帮衬家里,一直没有上学,但是她非常努力的去争取上学的机会。虽然求学的经历还是非常坎坷,一直没有成功,但那种对知识的渴求很感人,而且阅读这本书时也时常觉得文字很好。最后就是有感于个人自传体的历史中的细节给人带来的冲击。之前没有怎么读过这种题材的书,对于历史的知识也是以比较传统的教科书方式获得,那种方式比较注重事件,而不是生活的普通人。而阅读这种自传体的更能感受书中说的:“微弱的个人就像一段浮木,在时代的滔天大浪里载沉载浮,不知会被浪头打往哪一个驳岸。”
摘抄
第一章 洛阳 南京
- 秋园的童年时代结束于十二岁——那年春天,她失去了三位亲人。亲手送走自己的亲人,这只是开头。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秋园生下五个孩子,带活三个,夭折两个。四十六岁,她埋葬了丈夫。秋园自己活到了八十九岁。去世前那几年,她常说的话是:“不是日子不好过,是不耐烦活了。”
- 梁太太问秋园同不同意这门亲事,秋园不答,再问就哭。太太问了三夜,秋园哭了三夜,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一天晚上,当梁太太再问时,秋园突然来了主意,把眼泪一抹,说道:“让他送我读书,等我中学毕业了再结婚。”
-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日军攻陷南京。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日军占领南京前,不时派军用飞机到城市上空侦察。虽然飞机飞得很低,但日军既没遭到防空炮火阻击,也没遭到军用飞机拦截,有时连防空警报都没响。更可笑的是,一些南京市民竟然在街上摆了桌子,拿根长竹竿去戳飞机。
- 战事发展非人力所能控制,微弱的个人就像一段浮木,在时代的滔天大浪里载沉载浮,不知会被浪头打往哪一个驳岸。倘若这次见不到父亲,也许就永远见不到了。
第二章 山起台
- 仁受当乡长期间,为了帮人买壮丁或救济穷人,有时连秋园的嫁妆、金银手饰也拿去变卖。本就不多的家当渐渐被贴得精光,他真正成了穷光蛋——穿在身上,吃在嘴里。
第四章 黄泥冲
- 一天,班主任黎老师走到之骅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之骅抬起头来,看到是黎老师,一阵紧张,满脸羞愧。黎老师轻轻地说:“杨之骅,你是不是身体不好,这样没精神?”黎老师向来对之骅很好,很关心她。之骅便把一切都告诉了黎老师。黎老师一副好难过的样子,说:“等下替你换个座位,换到靠墙那边去,你靠着墙会舒服些。”
- 之骅的头慢慢低了下去,喉咙里似乎堵了东西,眼睛里有了雾水。此刻,她才觉得自己好可怜。
- 一九五三年,土改复查,仁受的历史被翻检出来,由贫民被改划为旧官吏,成了人民的敌人。
第五章 赐福山
- 花屋里物是人非。徐家因为有田有屋,被划成了大地主,花屋被收走了,一家人蜗居在从前邱子文家的茅屋里。徐老先生一直病恹恹的,没几年就死了,倒没受什么罪。徐正明原本就是个桐油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眼神又不好,没了田租,一家人就失去了生活来源。正明的妻子爱梅实在过不下这个日子,回了娘家,算是逃条生路。这么一来,就剩下徐娭毑和徐正明母子相依为命。
- 虫灾造成了严重的柴荒,有米却没柴煮。山上的杂柴就像剃头师傅剃光头一样,被剃得一根不剩。连田埂和路边的杂草都被割光了。
- 这次动员会要开七天七夜,目的呢,只有一个,就是消灭瞌睡。
- 仁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灶屋,出来时手拿菜刀和绳子,往秋园面前一丢,吼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绳子也好,菜刀也好,你去死吧!没死之前,我不想戴绿帽子!”
- 那一瞬间,之骅对仁受有种陌生感,心中升起了恨意。秋园一愣,几步退到墙边,背靠着墙定定站着,嘴巴瘪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你真恶!”无声的眼泪汩汩而下。之骅气急败坏地向仁受说了事情的经过。仁受呆呆站了一阵,只听啪的一声,他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随后,他慢慢走向桌子,拿起竹草做的烟斗和纸媒子,放上叶子烟,把纸媒子靠近煤油灯。他双手抖得厉害,好久才点上火,噗嗤一吹,纸媒子的明火灭了,冒出点火星,点着了烟草。仁受猛吸一口,腮帮子深陷下去,吐烟时,他起身在房里踱步,一边喃喃地说:“这日子冇法过了!这日子冇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