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我將在這個世界得到自由。
身而為王,自出生前便活在他人的目光之下。他是先王的兒子,出生時的哭聲、重量,走路的姿態,一個蹙眉一個嘖舌,都會被身邊的人們解讀為千百種意義,眾人無一不想從他的細微舉動猜測他的想法,於是札克收起自己的七情六欲,把一切掩蓋在看不出喜怒的面容之下——然而他的評價變成了冷漠殘酷的君王。
有時他會希望自己能不顧一切地逃離這個地方。
已經是第八個僕人慌張地前來詢問陛下的蹤影了。坐在桌前的切桑提煩悶地揉著眉頭,宮裡的人都知道他是陛下的嚮導,篤定認為他知道陛下的去處——實際上,切桑提確實知道,清楚得不得了,但陛下現在像個臭小鬼一樣地躲在他的辦公桌下這種事,他才他馬的說不出口!
切桑提在僕役離開後才把椅子往後靠了一點,他們偉大的龍王陛下仍像是糊了膠水地黏在他的大腿上,不肯離開。
「陛下。」
「嗯。」
「您聽見了吧?整個皇宮都快被掀翻了。」
「嗯。」
「您知道為什麼嗎?」
「……嗯。」
作為嚮導,切桑提知道他們敬愛的龍王陛下此時什麼也沒想(可能有一點點的歉意),執拗幼稚的行為卻顯見「受夠了」的意見表達,只是身而為王,札克無論如何都不得也不能說出口。
富麗堂皇的宮殿宛如黃金打造的牢籠,而頭上的冠冕則是鑲嵌華貴寶石的枷鎖,再精美也無法改變桎梏龍王的現實,作為能夠與哨兵精神共鳴的嚮導,切桑提再清楚不過,而緊繃的邊界危機與敵國侵略風險從不休假,身為統治者的札克自然也沒有休息的餘地,不過焦躁的情緒一清二楚地傳達給了他身邊最受信任的嚮導。
他看著桌上那些同樣等著龍王裁示的文件,不禁嘆了口氣——他是優秀的幕僚,也是能力出眾的嚮導,卻在很多時候沒有辦法成為稱職的伴侶,給予他的哨兵適當的安撫與情感支持,尤其在議會中,面對眾多貴族與軍隊新興勢力之間的角力,切桑提即便能夠得知札克內心真實的想法,往往只能盡可能選擇折衷方案,不讓他過度失望。
那雙深紅色的雙眼通常只是淡淡地掃過切桑提,並未多做停留,然而來自札克內心的震盪無法忽視地讓切桑提感到一陣暈眩,失落感則在瞬間宛如一條冰冷的蛇纏住他的胃另切桑提隱隱作嘔。
切桑提不希望自己總是令人失望的一方。
溫暖的寬厚手掌摸上他的腦袋時,札克溫順地閉上眼任切桑提撓弄、替他把鬢髮別到耳後等動作。從皇子、皇儲到成為皇帝,這一路上血汗交錯,若不想喪命便只能讓其他人流血,即便是奴僕,他也很少讓那些人近身到能夠碰觸身體乃至於頸部、後腦勺的地步,難得的親密時間讓他暫時放下宛如盤踞在胸腔的汙濁氣息的負面情緒,只專注於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