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告訴我,人死後會通往更好的地方。 說什麼——無論生前做了多少罪孽或善行,終究都會被帶到那所謂「該去的地方」安息。
我記得當時只是喝了口悶酒,低聲咒罵了句汙穢不堪的話,沒再接下這話題。
那一套我從不信。 死了就是死了,什麼天堂地獄、審判與救贖,不過是活人給自己找的安慰而已。
到頭來,留下來的人會用他們想要的方式記得你,而你只能任憑擺布。 他們不會知道你真正的模樣,甚至連你是否想被記住都不重要。
——又一次睜開眼,我站在那熟悉的地方,每次的呼吸都感覺到肺部充滿汙泥。
混濁的湖面靜止如死水,四周無聲無息。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獨自站在湖的中央。
我很清楚這是哪裡。這地方不屬於現實,也不是什麼來世,而是某種—— 為我量身打造的折磨場所。
嘗試逃離過這片混濁湖畔嗎?多半有過吧。但那份本能的掙扎早就耗盡了力氣。
低下頭,熟悉的場景又重演:破碎的手臂從湖底深處探出,抓向我的腳踝、膝蓋、大腿。 那些傷痕累累、斷指殘肢的「手」,我很清楚它們屬於誰。 所以我沒有掙扎,我甚至沒有閉眼。
與我們同行……
罪人…
與我們同行…
偽善者…
那些聲音,一遍又一遍。
湖水攀至胸口,耳朵已經聽不清自己的呼吸了。 殘手斷臂已經將我的頭準被埋入水中,沉重的窒息逐漸自肺部蔓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