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調皮地鑽進窗簾間的空隙，一翻身便被刺眼得悠悠轉醒， 四季凪先是眨了眨眼，爾後輕輕把搭在睡著セラフ身上的那隻手緩慢挪開。

今日是難得他先起床的日子，往常都是在床上賴到最後一刻才掙扎著爬起戴上眼鏡。掐掉尚未響起的鬧鐘，將被踢飛出去而一角落在木質地板的棉被復歸原位，四季凪耷拉著肩緩緩走出臥室。

比午夜更晚使得記憶有些模糊，昨日的セラフ為了完成委託而特別晚回家，他在家中沙發等得焦急仍是不敵睡意，最後是鎖孔的喀拉作響清明了他的意識，兩個人交換了風塵僕僕的一個淺吻後他便被セラフ趕去睡覺。

於是他成為了今早廚房的掌權者。

敲開雞蛋，裂紋順利地一分為二，蛋清與蛋黃分別滑入盆中，想到幾日前置於餐桌上的一堆雞蛋，四季凪仍會被荒謬得失語笑出聲；拿出牛奶、砂糖及麵粉，過篩後的粉類堆積得好似初春綴於鼻尖的雪花，輕輕拌開成了黏稠的麵糊。

蛋清撒入甜蜜的來源，攪拌得當使得空氣均勻進入，最終形成了色澤漂亮的蛋白霜，微微勾起的頂端好似笑起時總是上挑的眉眼。將麵糊以及蛋白霜混和均勻後加熱鍋子，奶油丟進去時的一陣滋滋作響是美味的開端。

將麵糊擺放得小巧渾圓，在鍋邊添上一點水好讓口感變得濕潤柔軟，蓋上鍋蓋後便開始放空的四季凪聽到了來自身後的磨磨蹭蹭，一隻稍嫌沉重的手臂掛上他的肩膀。

「な—ぎ—ちゃん……」困倦得下一秒就能站著睡著的セラフ將頭顱搭上四季凪，一陣黏糊糊的聲音因為貼得極近而有些失真，無意識地蹭了蹭帶了一些熱氣後便停下動作，四季凪都要懷疑セラフ是不是真的掛在自己身上睡著了。

好在目前並不是操作危險步驟的時刻，開著小火的瓦斯爐上無法對兩人造成危害，看到指尖時不時勾起的那雙掌，四季凪無奈地低聲笑著，容忍昨日辛苦了好一陣子的戀人討一些偏愛的寵溺。

當散落的髮絲轉往另一邊肩膀開始磨蹭時便是開蓋的最好時機，又添了點麵糊好讓舒芙蕾長長個子， 四季凪已經開始期待端上桌的香氣四溢。

整個廚房瀰漫著雞蛋以及牛奶的香甜，混著身後傳來的甜調柑橘，在冰箱一頓翻找卻沒找到類似的佐料，倒是翻出去年熬煮的蘋果果醬——委託結束後被贈送了兩大箱的蘋果，最終吃不完只能加入一點巧思熬煮，濃稠晶亮而透著蜂蜜肉桂色澤的蘋果乖巧待在透明的瓶中。

最終盛上瓷盤的是堆起的舒芙蕾鬆餅，綴上蘋果果醬以及一點奶油，在燈光照映下勾起四季凪的胃口大開。將仍是迷迷糊糊的貓拉到餐桌前，這中間費了好大的力氣而氣喘吁吁，終於是穩下呼吸的四季凪坐到餐桌前都不知道有多感動。

「セラ夫？要是真的很睏的話再去睡會兒？」然而獲得的只是笨拙地使用餐具的敲擊聲，酷似剛學會使用餐具的幼童般握住叉子，豪邁地將整份厚鬆餅塞入嘴中，驚得一雙絳紫眸子晃動心神。閉上眼睛咀嚼的貓頭鷹發出讚嘆的呢喃，三兩下就把盤中食物解決得一乾二淨。

對於セラフ如此誇張的進食方式感到好笑不已，纖長的手帶著愉悅切開蓬鬆柔軟的蛋糕體，纖盈滑順而又甜蜜芬芳讓他禁不住誘惑感染了戀人的吃相，大口朵頤起來，一時之間無暇顧及眼神早已焊在自己身上的セラフ。

直到放下餐具才注意到了停留在身上的青紅眼眸，四季凪戰術性地輕咳了一下，稍加遮掩方才對於進食間的興奮與失態，詢問道：「怎麼了，セラ夫？」

預想內的回答沒有響起，反倒是緊貼著唇角的濕潤以及柔軟舌尖的溫熱，セラフ舔掉粘在紅潤雙唇邊的碎屑，發出滿足的喟嘆：「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

趁著黑髮戀人還呆滯著，已經完全清醒的セラフ一陣風般將桌上收得乾乾淨淨，在四季凪後知後覺地紅了臉龐就全都收拾完畢。藉由親吻傳播的呆愣還停留在唇舌上有些發甜，帶著蘋果以及柑橘的清香，在擦乾雙手後便湊得極近，鼻息間盡是雞蛋、牛奶與砂糖的氣息——

「凪ちゃん，早安。」

今日的早安吻是鬆軟的舒芙蕾，佐上酸甜的蘋果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