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地鐵上通常不太有乘客，尤其離開了丸之內線，前往上野的地鐵上，除了睡成一片的酒醉上班族，通常不太有其他人出現。

或許是為了能夠至少一起回家（也有可能只是因為懶得開車，並且找一個不加班到半夜的藉口），伊萊總是會步行十多分鐘到大塚站，上車後傳訊息告訴伊恩他在第幾車廂，抵達巢鴨後，兩人便能夠在車上碰面，再一起回到上野。

那天的伊恩站在月台上，原本只是安靜地滑著手機，隨意閱覽著社群網站上的貼文，當他聽見來自對面月台的談話聲，其中幾段對話讓他不禁在意起來，於是他抬起頭，看見幾個應是剛離開補習班或者池袋的學生，他們與伊恩一對上視線便立刻別開。

討厭啦，他在看這裡。都是你啦，講那麼大聲。他們嬉鬧著互相責怪，而伊恩幾乎是反射性地猜測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將頭上的帽子壓得更低了一點，低下頭心煩意亂地試圖將注意力放回手機上，卻不由自主地試著聽清楚他們又說了些什麼。

與平時一樣，列車很快就進站，伊恩踏進車廂便看見穿著風衣的銀髮男子。

「下班啦。」

「嗯。」伊恩將手機塞進口袋，將視線瞥向伊萊的螢幕。

「你在看什麼？」

「格林童話的德文版。」

「……神經病。」

「是為了練習德文，而且童話是人類的心理原型，你們刑警也應該讀。」

「放過我吧。」伊恩舉起雙手投降，並將後背包背到身前。而伊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繼續自己的德文精進大業，而伊恩抱著背包，腦袋往一旁的欄杆一歪便開始閉目養神。

晚間十一點的上野車站很安靜，阿美橫町與鄰近的百貨公司都已經結束營業拉下鐵門，只剩不遠處的全家便利商店還亮著燈，路上零星的行人也幾乎只剩像他們這樣的社畜與疲憊的觀光客。伊萊突然地伸手牽住伊恩，驚得他不禁罵了句「你幹嘛」。

「帽子壓這麼低，又有人說你壞話了？」

「……路過的臭小鬼罷了，早知道就踹他兩腳。」

「我剛剛看的故事，有對好心的姊妹不因為棕熊看起來很兇惡，讓熊在冬天進屋取暖，後來熊身上的咒語解開變回王子，於是王子與王子的兄弟為了報答她們，便分別迎娶那對好心的姊妹，讓她們成為了王子妃。」

「聽起來是很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