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陷入一片混亂,飢荒、戰爭的陰影壟罩往昔的人類文明,在西比拉的統治之下,似乎能夠得到世間少有的安全平穩。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理解選擇逃離的原因。
奧斯頓睜開眼,一片黑暗的房間裡頭,只有智能管家待機中發出微光的身影。他坐起身,智能管家偵測到他提早醒來,詢問是否要提早開始早上的行程,並在得到他的允諾之後,讓清晨的金色陽光照入室內,微波爐內也開始加熱他的早餐。沒有獲得充分休息的麻木感襲上,他呆愣地坐在床上好一會,才走下床進入浴室進行簡單的盥洗。
「目前公安局仍允許您繼續休假,因此今天沒有值班行程。此外,您的心靈色相已經連續十日判定為湖水綠,心靈護理建議與您親近的同齡夥伴或者親密伴侶談話尋求支持,請問是否需要為您聯繫下列這幾位常用聯絡人?」
奧斯頓沒有理會智能管家的聲音,看向鏡中的自己,鏡中的男人看來蒼白且疲憊,充滿血絲的眼白與眼下的烏青都顯而易見地得知,他已經數日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那場意外後,拜公安局獲得的高品質醫療照護所賜,他很快就獲得了適合的新義肢能夠行動自如,然而那名高大黝黑的男人握住動彈不得的奧斯頓的手,使用他的主宰者槍殺了另一名監視官的觸感,仍然殘留在奧斯頓的手上。
丹在奧斯頓面前與潛在犯一樣腫脹得看不出原貌,接著爆成一團模糊血肉的模樣,讓奧斯頓還在公安局附屬醫院中屢屢驚醒。當時由其他監視官監管的他一度被認為犯罪係數與色相恐怕都難以恢復到原先的狀態,但奧斯頓的頑強讓他在近一個月的休養後,數值與色相皆已恢復正常值,只是見奧斯頓一連失去兩個重要的人,讓他的上級強硬地決定讓他繼續休假,直到奧斯頓認為自己能夠回歸職場為止。
奧斯頓知道,最大的原因還是上級並不想讓他介入逮捕逃亡執行官的任務。
執行官逃亡與監視官降職在公安局內都不是新聞,每年都會有想重獲自由的執行官試圖離開這座巨大的牢籠,奧斯頓只是一直難以理解佩特羅的逃亡計畫為何是殺死丹。
他還記得案發現場沒有監視器,佩特羅在殺死丹之後,拔下了奧斯頓的錶型終端機,替他發出求援的訊號,接著便拋到了一旁。
「為什麼要這麼做……!」奧斯頓以為自己是氣得發顫,以為自己能夠對著佩特羅大吼,然而任何一點動作都能夠牽引被壓在鋼筋之下的腿,疼痛與失血令奧斯頓的聲音氣若游絲。他的男人總是掛著得意囂張神情的面孔,只是換上了哀傷的表情,寬厚的手掌摸上他的臉頰。
「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
而我得走了。
「該死的。」
奧斯頓揮過手,智能管家的幻影瞬間煙消雲散。
「該死的……!」奧斯頓將手中的毛巾惡狠狠地甩在地上,鬧脾氣似地又往毛巾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