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節目沒有什麼有趣的。螢單手抱膝窩在沙發上，另一手機械式地一下一下按著遙控器的鈕，旅遊節目的主持人、新聞主播、最近很紅的偶像團體成員，不同的臉在電視上定格之後，又跳轉到其他的臉上。

自從與珀爾跟安德莉亞住在一起之後，螢很少有獨自吃晚餐、獨自度過晚餐後的休息時間的經驗。然而今天的珀爾在自家的醫院實習，在傍晚時打了一通電話來，說有難得的手術能夠到場觀摩，因此會在醫院留得晚一些，不太確定什麼時候能夠回來；而安德莉亞則是受手藝社的學妹們邀請，到社團參加製作細工花的課程，由於外聘教師的時間安排關係，會將兩堂課集中於一個晚上上完。安德莉亞與珀爾向螢告假的時候，不論口氣或者神情（雖然螢並沒有辦法隔著電話看見珀爾的臉）都相當抱歉，螢只是擺了擺手，皺著眉微笑著說「沒關係，畢竟是很難得的經驗」。

生日每年都會過，而手藝課與手術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螢放下遙控器，將冷掉的薯條沾上鋁箔包裝裡頭剩餘的雞汁，味同嚼蠟地放進口中咀嚼。她不討厭連鎖速食店的食物，以前螢也會用相同的餐點慶祝佳節或者生日，現在卻覺得怎麼都不對勁，她老想起珀爾叮嚀她別常吃速食，想起安德莉亞拿著手機找了找食譜，然後笑著和她說可以用其他食材取代油炸澱粉的聲音。

是不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被寵壞了？所以再也沒有辦法獨自生存了？偌大的房子裡頭只有一個人，如果打從一開始就是獨自一人，或者從來沒有被人陪伴過，就不會覺得現在有什麼不好的──也不會感到寂寞了。

僅僅開著電視與閱讀燈的客廳被點亮了燈，溫暖的鵝黃色燈光填滿整個空間。

「哎呀，真是的，螢怎麼不把電燈打開呢？這樣眼睛會受傷的。」

「我們回來囉。」

兩個身影一同跨進了家門，安德莉亞佯裝生氣地先開口提了電燈的事情，珀爾像是要打斷她似的開口打了招呼，阻止安德莉亞的碎念。螢被電到一般地彈起身，立刻往門口小跑了過來，安德莉亞先是雙手叉腰，似乎又要延續剛才不開燈的話題，沒一會又換上了笑臉伸出手想抱抱她，被珀爾一把拉住。

「先去洗手，安德。」珀爾口氣嚴肅地說道，別過頭對已經難掩喪氣神情的螢說了聲「抱歉」。

「我剛從醫院出來就開車去接安德，車上沒有噴消毒液，這樣很髒。我們先洗個手再過來。」

螢點了點頭，但還是像初到新家的幼犬一樣緊跟在珀爾與安德莉亞兩人後面，她們忍著笑意完成清潔工作，珀爾說她還得換件衣服，安德莉亞則是在走出浴室的時候便將螢抱個滿懷。

「好乖好乖……抱歉喔，我們沒辦法早點回來。」安德莉亞抱住螢的同時輕輕地左搖右晃，螢的臉埋在她肩窩發出悶悶的應聲，同時也回抱住安德莉亞的腰。

「……可以要補償嗎？」

安德莉亞不住輕笑出聲，捏了捏螢的臉頰。

「當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