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義肢拍開了玻璃杯。離開席爾瓦時,自己有從大地之母那裏奪走什麼嗎?若是沒有,他們又為何要將自己這麼重要的部份給奪取;但說實話,自己現在仍不知是獅口將這隻手咬下咀嚼,還是鹿蹄奮力將其截斷的。
也許不可能知道了,因為若有這麼樣的能耐,那就算康蒂家道中落,自己也許還能在日光堡的中央掙得一個位置呢,但她沒有,畢竟阿萊西卡曾親手撕碎攀升地位的婚姻之約。同樣年少的未婚夫是個好人,他們甚至在婚禮前就決心嘗下床褥上的禁果,也許體溫熾熱的擁抱會像吟遊詩人傳唱的煽情故事一般,讓人神奇的與根本不識的人墜入滿載甜蜜權力的愛河。
顯然不行。被她拒絕準備的婚禮,雙方都失了顏面,雖然對方也不過是小貴族家的三子,位階只比資產危急的康蒂家高一些,他們兩個都是家人的附屬品罷了,說實在其他貴族也沒人在意。但康蒂又失去這個微小機會後,狀況雪上加霜,過不久便破產,人皆只剩曾經榮光的姓氏。聽說他們的祖先與獅之王族通婚過,才會留下沙黃色的髮,但終究只能是暗處的尖牙。
原本恩師好不容易將自己從那執著的母親身邊,帶到獅國與親生父親認親,並得到資源支持使她得以就學修習魔法與醫科。這下逃回恩師身邊時,她想,她又是別人眼中,恩師底下的附屬品了。
當發現自己其他的能耐,意圖挖掘自己價值的黃金點,阿萊西卡又成了貴族母獅的附屬品。
「我教妳醫藥學,都說醫者仁心,但醫者也不應以善舉而自滿高傲。」
「我會成為他人、成為妳眼中的善人,也僅是做不出違心之擇罷了,所以這又有何驕傲?」
若本就不是好人,又何來好報之說。
恩師離開了,前往未知的冰峰。阿萊西卡不想再為貴族女子排憂解難,意圖爬出獅口,想要繼續找尋人們喪失心神的意義,如今又變成這副模樣。一旦鬆神,就難以操縱義肢的魔法,玻璃如碎裂的鑽石噴在半空,假肢的好處正是不會被割出血來。
「那麼,醫助他人的意義——」
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就如同再怎麼救治傷兵,仍有源源不絕的人會被送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