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女性能使人想到什麼?算計、姦淫、妒嫉、不潔……在這個信仰與混亂並行的世代,要替人羅織罪名可謂信手捻來皆行;因此借刀殺人對貴族而言,無疑和配餐酒般習以為常且必要。
「妳眼中的貴族醫師頭銜難道是一頂破帽,不想用時便扔在一旁,而當妳想戴就戴,以為生灰的帽子能變回鑲鑽的冠冕令人予妳尊重?」
空蕩的衣袖吹進冷風,面前艷雅如獅王高貴的女性嘲諷的笑意如尖刺,單手背後的阿萊西卡面提從容笑意,心中卻想著外頭花園裡爬滿拱形花架的薔薇花,和那擁護花苞的荊棘。任何面具戴久了就會成真黏在臉上,包括那愛好和平的笑容。
貴族和醫師都是她想要就能奮力丟棄的東西,但女性的身分卻非如此,是死刻在命運石板上的前提。世間所有人都貪圖柔軟的胸懷,溫婉可靠的妄想,因此比起男性,女人更能使他人觸碰,如此便成了殘酷第一線的受害者。
若是「受害者」彼此合作呢?無論是傷痛的撫慰,抑或毒辣的詭計、假意的情愛——那些女人和她相互給予的,全都不要緊,只要能為彼此所屬的命運向上攀升,主動伸頸成為被踩在足下的頭顱,也比被動的等待命運扭斷自己的頸骨要好。
「是身為破產貴族又逃婚的康蒂,還是醫師康蒂,或是調製香水的煉金魔法師阿萊西卡,都無所謂。端看夫人您需要誰,我就會能成為那個人。」阿萊西卡瞇細著眼的弧度,還正常的那隻手掌放在心口上,佇在紅織地毯上優雅尊敬的向女人行禮。她過去以金色的男性香水為女人除去丈夫,令她得以掌握一大家族的實權,還有更多……
如今阿萊西卡再度回到日光堡的貴族的面前,當然雙方皆知她並無忠誠,不過是需要幫助和刺探:關於是否有人利用外部勢力的戰爭,而借刀想剷除她在權力中心遊走時,同樣身為被借用的刀,而斬獲的秘密。畢竟只能匿在深幽洞穴的蝙蝠,永無法登入烈日下壯麗的獅子殿堂,已經四散的康蒂們也只能懦弱接受如此命運。
「行吧,妳回來了也好。」紅唇揚起迷人的弧度,阿萊西卡倒沒想到她意外的好說話,但這可能只代表另一種劫難。若她就是藉戰爭想斬首自己的人,自然高興秘密回到了她身邊的掌控範圍。「國家過於輕敵,沒料到那些髒泥蹄子能踩進學者鎮,的確愧對霍諾斯領先眾國的優秀學者。」那些握有兵權的真是一群老飯桶,阿萊西卡幾乎能聽見女人真正的心聲,不過是床褥間流洩的真心話。
「雖說幾乎沒聽過被魔法奪失去人形肢體還能恢復,但我想也並非完全無例,我會盡量請人引介高階的治療師為妳診斷。在那之前,先看看義肢技師吧。」
在不知不覺間,阿萊西卡已從富麗堂皇的庭園宅邸,回到了房間覆蓋薄灰的日光堡舊宅,才從渾噩中醒來眨眨眼。倉庫堆放著形形色色的瓶罐,她不記得自己上次服用強制性改變精神狀況的食用物超過兩匙是什麼時候,即使那正是她的專研領域;但今天應當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