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填著體內一處魔力的空洞,阿萊西卡焦慮無比。那毒藤棘刺比想像中狠辣,侵蝕的長不回應有的模樣。但身心強烈的波動只會促進劇毒的魔力加速在身體流竄,下臂既生不出,可不想連胸腔都少一塊。但重傷生病怎可能不亂了心,可正因為是見傷無數的醫師,無論是肉傷還是心傷,都更該讓自己選擇最好的對策才行。
也許當時乖乖投誠就不至於演變這地步,但好歹身上還掛著獅國前貴族的名諱,早已不被視為席爾瓦人;母親不惹事就萬幸了,故鄉更是不會有人出來認定自己是別無二心的大地之子,因此大聲投誠後會受何等待遇實在未知。
好不容易搶救出的皮箱也卡在雜亂的大朵枝葉間,未能縫合裂口的翅膀蓋著體積小巧而漆黑的身影,自癒的魔力天賦還能維持身體運作,在河畔的小林子過了兩晝。期間雖不少自學者鎮逃往日光堡的人經過,也有從日光堡出發的軍團,都只是趕著步伐踏過她在泥地上骯髒的人型衣物,她也實在累得只能沉睡在枝葉間,連動一下黑溜的小趾都沒力氣,更遑論發出求援的訊號。待她稍作清醒,才隱約在路過林子的人們談論裡聽來戰線似乎還不致後退。
退回完全的先祖型態後,夜幕更掩蓋不了她的視線。但她不好此態,即便世界輪廓越發清晰,卻是阻礙她的思考和控制衝動的能力;憤怒將苦楚掛在架上炙烤,疼痛在雕刻怨恨的形狀。賽卡達湖只是貪婪爭奪的藉口,不管是誰佔得,都只是更有理由推進擴張,而阿萊西卡還是想守護知識力量的舞台。因為若不如此,自己根本無法面對母親的未治之癲和父親家人們的臉孔。
不過化型一半發現劇痛的人臂催長不出,情緒更是澎派。她憤恨地咬緊牙,但完全不敢思考那截肢體可能要被斷下禍根的可能性,這畢竟不是她的領域,首都的治療師肯定有些辦法……翅膀在獲得妥當治療前亦無法伸展,幸好人腿還能動,拿銀幣向商車求助換了一襲破斗篷和舊衣。
阿萊西卡窩在貨車上心頭混亂的思索,在不知詳情的狀況下,她真就只是鎮上的平民罷了,有必要用這麼狠毒的魔法來壓制自己嗎?何況自己跟席爾瓦的中心人物也無牽扯……
在意識到這件事可能代表了她要前去避難的舊家,恐怕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門關前的腳步縮了一下。但是阿萊西卡已別無選擇,也不想費力選擇,只能隨著人群流進那座不因外城征戰而削減榮光的聳然堡壘之中,再度面對意圖不明的紅唇與獅之利爪。
——誰知道呢?說不定她們仍會滿意我的上門服務。
比起淌血落淚的哭泣,阿萊西卡比較能接受自己既疼又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