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圖征服獵物的陽剛氣味如此酩酊,令人得以無視背後的陳酸腐氣,只為投入男人貪婪色的深淵之眼;然而在醇厚的水液之氣浸透他的肌膚,那痙攣掙動的神態,得以為該家族的琴弦上播動新一曲壯逝哀慟的調。

若是加重肉體的病情,能換得心神的疾病解脫——即使那是看診病患的丈夫肉體,康蒂也答應了。

變賣以摻毒香水換來的琳瑯寶石後,她再度造訪了瘋人地與學者鎮間的灰緣地帶。一座石造地基正準備拔地而起,至少在她想像的視野裡是如此。血統更加高貴的日光堡女性,予醫生的獎賞使她得以負擔獸力工人、石料建材、耐用的金屬製設備、某天將進駐的柔軟布料床,收容或者囚禁,所謂邪魔之軀、非人之心、惡獸懼面,那些骯髒瘋病、人性淡薄者。

母親渴望人心的關愛,卻也厭惡人自由的不服從,但誰也無法讓她真正持有,除了從自己身體中分化出的孩子——這就是為何母親必須待在看似靜好實則毒獸夜出的林中,和人們保持不致截斷卻也無法即刻觸碰的居住距離,才不會有人輕易知曉,那個孩子想要剖開瘋病的核心緣由。

當金黃的榮耀織錦由眾人的血肉編織時,貪婪的中心者會被征服的慾望催動,咬住柔弱的餌食,被拖進溫柔的毒阱;不是只有鋼鐵木樁能破壞征服者的堅實意志,醫師實驗各色瘋病解藥的副產品,若僅是抹去痕跡也是浪費,對吧?

據說,蝙蝠的血裡混合著豐富的毒液,使他們成了人後,也不會輕易受病痛侵襲,因為那血毒足以吞噬銷毀世間大部分的邪毒,也能使他人重病。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不該自大的審判他人、輕易抹去人的命血,但這並非為了大義,自私自利才是。只為了自己的求知、為過往的必要之痛解出可承受的答案,才能接納世界還在自身的孤寂之外運轉。

高貴的毒婦們,她們自將鋒刃懸在血蝠的飛翅根部,為封住糖衣毒藥的秘密。但也許她持握的秘密,遲早自行編轉成一條堅韌的麻繩,把阿萊西卡自己給吊上去以求解脫。但只要她們還受那溫柔鄉的吸引,她就會攜著糖藥邪毒活下去,一世受囚金黃的錦緞之中。

但畢竟萬物終有逝去的姿態,當金色牛奶的薄暮漸濃,離枝的火紅薄葉在沙金色的髮絲間風落,漆黑的指尖在不明的笑意裡將其捏成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