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此生不復見。     也許天上,也許黃泉。」

自燕曉儒作為墨魂清醒已過了許久,他已然習慣雖有著往日記憶,卻又重獲新生的日子。他是個載體,承接過往,聯繫當下,走向未來。或者說,他們都是。

朝代更迭,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經歷幾任蘭臺,見證無限四時輪轉,連時日概念都逐漸模糊,被歷史的洪流推搡著向前。好歹最終迎來一個沒有戰亂的,他,和他們,都嚮往的現今。

如今只剩他們兩個一起看了,燕曉儒想。手裡茶碗拿了又放,倒是被一旁的人揀了去,捧在掌中──燕曉儒在醒來當時是迷濛的,得知見不到燕寧和鄭子墨後失魂落魄好一陣,連自己身體再不受舊疾所苦都懶得顧上,自此熟稔的人也僅餘下那麼幾個──杜子美看杯中葉片舒展打轉,不甚在意啜飲一口後被辣的皺眉,「你又加胡椒?」

「嗯。」他輕哼一聲算是應下,「怎麼來了?」

「蘭臺來了。」杜子美斟酌字句,「我想你……或許是想先見她一面,便帶她來了。」

這話燕曉儒聽得新奇,他其實不在意蘭臺是誰,要做什麼。比起蘭臺不如說他更願意聽他好齋主的話。「何出此言?」

他話音方落,來人一陣悉悉簌簌地腳步聲就到了面前。熟悉的容貌、聲音,曾在夢中偶然窺得一隅的過去,眠思夢想,似是故人來。他喃喃出聲,「子墨?」

瞧少女一臉驚奇,燕曉儒不合時宜的想到,過去的最後一次見面,他似有所感,在分別時朝鄭子墨說:「如若此生不復見。也許天上,也許黃泉。」

還好,還好,雖然不記得了,他們仍舊重逢。